5 月 31 日,中国反垄断机构派出多个工作小组,分别对三星、海力士、美光三家公司位于北京、上海、深圳的办公室展开“突击调查”和现场取证,标志着中国反垄断机构正式对三家企业展开立案调查。目前,三星已经公开回应称“正在协助调查”。三星、海力士、美光是全球三大存储芯片巨头,在 DRAM(动态存储)、NAND(闪存)两大产品线上占据全球绝大多数市场份额。
2016 年,因行业技术更迭、企业生产线换代,全球存储芯片市场出现近年来罕见的供不应求局面,并于 2016 年第三季度开始出现全面涨价风潮。其后涨价带来的成本压力传递至手机、固态硬盘、内存条等消费级产品中。根据研究公司 TrendForce 提供的数据,中国消耗了全球五分之一的 DRAM 内存芯片和四分之一的 NAND 闪存芯片。2017 年 12 月,在收到国内整机企业持续投诉之后,国家发改委关注到“DRAM 行业价格的异常飙升”,国家发改委有关部门约谈三星,并表示将会更多关注由行业“价格操纵”行为引发的垄断问题。2018 年全国两会之后,国家发改委、商务部、工商总局的反垄断部门合并到新成立的市场监督总局反垄断局。
5 月份,反垄断部门就持续涨价问题又约谈了另一家巨头美光公司。根据海关数据,2017 年中国进口存储器 889.21 亿美元,比 2016 年的 637.14 亿美元增长了 39.56%。存储产品的持续涨价给中国整机产业带来了持续高成本压力。2017 年,全球 DRAM、NAND 市场分别增长 74%和 46%,规模分别达到 722 亿美元、538 亿美元,三星、海力士、美光这三大巨头成为最大的受益者。
根据市场调研机构发布的数据,在 DRAM 市场,三星、海力士、美光的市场份额分别为 44.5%、27.9%、22.9%,三家合计占比 95.3%,几乎垄断了整个市场;在 NAND 市场,三星、海力士、美光的市场份额分别为 39%、10.5%、11.3%,三家合计也高达 60.8%。
因存储芯片价格暴涨,全球半导体排名发生较大变化。2017 年,三星半导体业务收入猛增 50%,以超过 600 亿美元的收入首次超越英特尔登上全球第一的宝座。与此同时,海力士、美光也水涨船高,分别从第四名、第六名跃居第三名、第四名。根据 Gartner 数据,海力士、美光 2017 年的收入分别增长了 79%、78%。
从 2016 年一季度至 2018 年一季度,两年时间内,三星存储芯片业务收入从 79.4 万亿韩元增至 173.3 万亿韩元,增长 118%;海力士收入从 3.65 万亿韩元增至 8.72 万亿韩元,增长 139%;而美光收入则从 29.3 亿美元增至 73.5 亿美元,增长 151%。
存储芯片疯狂涨价引起了一些机构的关注。美国一家律师事务所开始就这一现象展开调查。在中国反垄断部门约谈、调查三巨头期间,美国律师事务所 Hagens Berman 于 2018 年 4 月 27 日在美国加州北部地区法院对美光、三星、海力士发起反垄断集体诉讼。该律师事务所称,调查显示,DRAM 制造商协商同意通过限制 DRAM 的供应来提高 DRAM 的价格。2017 年,DRAM 每比特价格上涨 47%,是 30 年来最大涨幅,其中 4GB DRAM 产品价格上涨了 130%。DRAM 芯片涨价直接推升了智能手机的价格。2017 年,国内所有旗舰手机普遍涨价 200~300 元,而内存条在 2017 年涨价幅度更是高达 300%~400%。
由于中国是全球最大的消费电子市场,元器件大幅涨价,给三大巨头带来了滚滚财源。财报显示,2017 财年,美光在中国收入 103 亿美元,占其总收入的 51%。海力士 2017 年在中国收入 10 万亿韩元,占其总收入的 33.5%。同时,三星在中国收入 31.6 万亿韩元,占其总收入的 23.3%。其中,三星中国半导体、上海三星半导体两家公司 2017 年收入总计 28.7 万亿韩元,约合 253.9 亿美元。2017 年,受益于存储芯片涨价,韩国向中国内地出口机电类产品总额达到 738 亿美元,同比增长了 24.7%。2016 年、2017 年,三家公司在中国与半导体相关业务的收入总计分别达到 321 亿美元、446.8 亿美元。
三巨头究竟有没有合谋进行市场价格操纵?这需要监管部门进行调查之后下结论。但根据中国《反垄断法》《反价格垄断规定》,经营者存在价格垄断行为的,按照《反垄断法》第四十六、第四十七、第四十九条进行处罚,处以上一年度销售额 1%~10%的罚款,且需要考虑违法行为的持续时间。以此推算,如果监管机构最终认定三大巨头存在价格垄断行为,那么罚款额将可能高达数亿至数十亿美元。
存储芯片三巨头此次遭中国反垄断机构调查,最终结果究竟如何,人们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