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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玩家的大野心
“多维科技不仅是一个设计公司，我们有芯片厂，有设备，是 IDM。”一开场多维科技的创始人薛松生博士就开门见山的说。多维科技成立四年半以来，累积投资已经超过 5 亿，其中大部分都投在了产线建设上。
当问到为何投巨资于产线时，薛松生表示，第一，自己敢做这件事是因为自身的经历及多维科技强大的团队有足够的自信可以运转磁传感器产线，在希捷从工程师做到总监，对于产线上的每道工艺都悉心研究过。“把 100 台设备放在超净室，它自己是不能运转的。因为这是一个系统工程，首先要把超净室建好，其次是水电管控、设备安装、调试和维护，最后是设计团队管理、工艺流程控制、产品质量控制。这些产业经验需要许多年的积累；第二，只有拥有自己的产线和独有的工艺，才有可能避免在将来的竞争中频频进入红海的困境。“我不是说设计公司不行，但是设计公司很容易陷入红海。对于一个 50 个人的设计团队，可能由于设计了一款非常好卖的产品而欢欣鼓舞，但是别人仿照你的产品马上就可以生产。因为用的是统一的平台，谁都可以做，最后只能在低利润率的市场中苦苦挣扎。因为做产业的核心实际上是垄断，而不是竞争。”
图一 多维科技董事长兼 CEO 薛松生博士
图二 多维科技超净厂房
图三昂贵的产线设备（左图，价值三千万的超高磁真空回火炉。右图，价值一亿元的超高真空磁控溅射镀膜机。）
不要说垄断，即便想在国际市场站稳脚跟，仅凭工艺与设计还是不够的，在专利战争爆发的越来越频繁的今天，如果不做好战备，筑起壁垒，等市场份额做大以后非常容易被国际巨头以专利为武器围攻。中国企业对于知识产权方面的重视程度越来越高，但是面对现在全球第一的专利申请数，其中有多少是有效专利，又有哪些企业自信可以有足够的专利来保护自己呢？
多维科技的专利团队由首席技术官 James Deak 博士领衔，配备 2 个博士、3 个硕士和 2 个助理，截止到 2014 年 11 月，已经申请的专利有一百六十多项，有更多的专利还在申请当中。薛松生坦言，刚开始很多人不理解为何花这么多资源在专利上。现在看来，之所以现在很多客户主动寻求与多维科技合作，正是因为搜索到了多维科技关于第四代磁传感器的专利，而这些专利是那些渴望从事第四代磁传感器设计、生产的企业无法绕开的。
“把隧道磁阻（TMR）技术应用于工业传感器，可以写的专利很多，而在我们开发产品的过程当中，又发现了更多的东西可写，有些即使现在还没有产品，但是我们看到它很有前景，就先写下来放在那里。没有专利是很难与这些国际巨头同场竞技的。”薛松生曾经在希捷管过六年的知识产权，对于专利的重要性与如何参与专利游戏，有着自己的深刻理解。专利开路，又有自己的产线工艺做后盾，多维科技在磁传感器市场上，也许已经先人一步。不过对于多维来说，既不想只做一个纯代工厂，又不想只做一个纯设计公司，理想很丰满，那么现实的骨感又体现在哪里呢？
大市场的大尴尬
中国电子制造业越来越活跃，现在的智能终端设备制造上面出现了风光无限的几家巨头，使得曾经不可一世的三星左支右绌，但是作为系统厂商的上游 IC 设计与制造就没有那么好看了。2013 年全球集成电路销售额达到 3056 亿美元，而据工信部统计数据，中国进口了 2313 亿美元 IC 产品，IC 已经超越石油成为目前中国第一大进口商品，2013 年的集成电路进出口贸易逆差达 1436 亿美元。从 2000 年国务院发布《鼓励软件产业和集成电路产业发展的若干政策》，到 2002 年财政部、国家税务总局于 2002 年发布了《财政部国家税务总局关于进一步鼓励软件产业和集成电路发展税收政策的通知》，再到 2011 年国务院再发布《进一步鼓励软件产业和集成电路产业发展的若干政策》，政府的长期鼓励与政策的层层加码并没有使中国集成电路行业摆脱严重依赖进口的窘境，而且在工艺设计等领域与国外的差距还有被拉大的风险。
“做高端传感器芯片，要耐得住寂寞。”这是常挂在薛松生嘴边的一句话。对于整个行业急功近利的一种趋势，薛松生表示理解。谁都愿意赚快钱，但是必须要有人来踏踏实实的做事情，才能撑得起将来份额越来越重的中国电子制造业。薛松生认为电子制造业的投资回报周期很漫长，尤其是对于打算自建生产线的公司，拿到投资以后买设备建工厂，两年以后生产线才可以投产，接下来做新产品研发，从设计到量产，起码要两年，这样加起来就已经四年了，后面的产品导入还需要时间，有多少投资商愿意持续投入四五年还没有回报呢？“如果告诉投资人每年投一个亿，连续投十年，谁愿意投呢？中国到目前为止，包括政府与投资商，都没有这个耐心，现在他们开始意识到这个问题了。全球去年 3000 亿美元芯片，中国进口了 2300 亿。如果把全世界集成电路的投资强度画一个曲线，中国的投资基本上相当于本底噪声，连看都看不到。”
在磁技术研发领域，希捷和西部数据等硬盘公司每年投入的资金就超过 10 亿美元。集成电路行业是一个资本密集智力密集的行业，没有持续有质量的投入，不要说如何去追赶与世界先进技术工艺的差距，更不要说如何保证以后的竞争力了。
薛松生在硬盘磁头行业有十余年的经验，所以他一开始就对如何在国内搭建与运营一条磁传感器产线有明确的认识与规划。刚开始找投资商时，有人愿意投资几百万，他拒绝了，因为他知道从头建立运营一条产线所需的资金与人力成本根本不是这点钱可以满足的。
多维科技所专注的磁传感器市场潜力巨大，国际国内许多企业均虎视眈眈，目前而言，磁传感器的中高端还是被国外厂家所垄断。“你看这张图，我们的对手每一个都浸淫其中几十年，资金、人力、技术等方面都有很大的优势。中国市场都是这帮人垄断的。”指着一张磁传感器全球发展格局图，薛松生如是说。“我们做的时候别人觉得，这个东西不怎么样，市场又不大。等意识到了这个机会，专利已经不在他手上了。我们就是利用这个时间差，早走了四五年。所以做事是需要远见的。”
图四 磁传感器全球发展格局
中国电子产业的规模会越来越大，也需要中国政府、产业资本与行业一同成长，加大投资与支持力度。没有投入，哪里来的产出？不要只看到人家英特尔与高通的垄断利润，没有持续大手笔的资本投入与人力堆积，英特尔与高通也许就会像国内一些 IC 设计公司一样一炮而红然后迅速坠落。在呼吁 IC 企业自律自强的同时，也呼吁投资人对于初创型的 IC 企业要更有耐心和远见，给他们足够的支持与鼓励，才不至于将来我们每年拿着海关进出口数据而嗟叹。
小传感器的大天地
据工信部的《中国传感器产业白皮书 2014》，2013 年全球传感器市场规模约为 1055 亿美元，2013 年国内市场规模则为 646 亿人民币，但是国内企业大多生存于低端领域，高端传感器严重依赖进口，其中传感器芯片的进口占比高达 90%。
与目前火爆的 MEMS 传感器相比，有些人可能还不太熟悉磁传感器，其实磁传感器的应用可以覆盖到工业的每一个角落，在工业控制、汽车电子、智能手机与物联网以及智能家居方面都有着极为广泛的应用。“一部豪华汽车，车身上大约有 80 至 100 对左右的磁传感器，一部普通的汽车，至少也有十对以上。刹车、车轮、方向盘、换挡等都有磁传感器。”2013 年汽车全球年销量 8284 万台，仅在汽车电子，磁传感器就是一个千亿元级别的市场；智能手机在今年的销量有望超过十亿部，而基于磁传感器的电子罗盘已经成为标配，这也是一个百亿级别的市场。除此之外，磁性传感器还广泛用在磁性开关、无刷电机控制、无损探伤和智能交通等各个方面。而现在概念很火热的物联网、智能穿戴、智能家居等概念，无一不需要以传感器作为基础去感知外界的信息，才能完成后面的运算处理。传感器即是物联时代的五官，只有靠他们我们才能更精确的了解这个世界的寒温近远。
薛松生认为，磁传感器市场目前还是蓝海，把某一颗传感器单拎出来市场都不大，所以每个单一市场里面的玩家并不多，也没有多少占垄断优势的巨头存在。多维科技的目标就是成为磁传感器的全方案供应商，建立自己在磁传感器领域的帝国。
正是因为磁传感器的应用无处不在，所以如何在资本与人力有限的情况下去找准市场，更是考验多维科技的一个问题。“我们的做法，首先看某个产品的市场总值，如果一个产品市场比 1000 万还少，那就不要做。重点关注市值上亿、上十亿甚至百亿的产品市场。我们就是这个思路。既然将来要做大，每天花同样的时间做个小市场有什么意思？技术制高点我们足够高，所以我们是从市场往下看，这个市场有哪些竞争对手，我们有没有价格和产品性能方面的显著优势，如果这些答案都是肯定的，我们就去做。”
薛松生每天考虑最多的问题是如何把市场做好，整个传感器的市场规模很大，但是市场比较分散，尤其是工业控制领域与汽车电子领域的产品导入周期都很漫长，所以对于多维科技的考验，不仅在于保持技术领先和把产品做好，而且要有足够的资金人力产能撑过初创期的高风险，才能等到将来的爆发与成长。所以虽然隧道磁阻磁传感器的参数指标相比前面三代磁传感器有全面压倒性的优势，但是推进过程中并非就能因此一蹴而就。
比如汽车里常用的霍尔传感器，对于汽车应用来讲，也没有什么需要提高性能的地方，而且多年设计方案很成熟，没有人愿意冒风险来做替换。“换新东西都需要风险，所以找我们要芯片的，以新需求为主，或者是下一代的产品。多维科技倒不是说把老的产品革命掉，那是不可能的。一台汽车里面霍尔传感器可能有二三十个，现在的应用场景也不需要性能提升，传感器又不贵，产品替换所产生的风险谁来承担？所以我们的定位不是去取代他，而是优先满足新的需求，老的产品满足不了新的设计要求，我们来做。”
谈到公司未来两三年的目标，薛松生直言短期目标就是尽快能够把多维科技做上市。“多维科技四年多，花了股东很多钱，我最重要的职责之一就是让他们有很好的回报。所以上市肯定是最重要的事，围绕这件事有很多细节要做。我当然希望多维科技能够在传感器这个行业，而不仅仅是磁传感器，在未来五到十年内能够进入全球前几名。只要有足够的资金支撑，技术上我们不差，我们肯定会做到那一步。”
多维科技今年的营收比去年增长了约两倍，众多处于预量产阶段的客户也是多维科技明年的成长机会，随着多维科技的成长，它会逐步成为国际巨头心中值得重视的对手，机遇与风险的掌控，对多维科技今后两年特别关键，只要平稳度过这个初创期，多维科技将跨上快车道。也许就像薛松生对于公司名字的解释：“电子罗盘是三维的，加速度计是三维的，重力计、压力计、温湿度计、液位计等等每种传感器都是一种维度。所以“多维科技”既代表了收集多种维度信息的磁传感器，又包含了对传感器融合的大传感时代的一种展望。”
对于多维来说，机遇与风险也是多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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