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汽车数据入口之争狼烟风起

德国汽车工业协会（Verband der Automobilindustrie，简称 VDA）近期公布了两条数据收集与共享准则：

1. 每家整车厂必须担负起系统管理员责任。车厂要确保其生产的汽车能够安全地将其数据传送至标准化运行中的企业 OEM 接口（OEM B2B interface）。
2. 第三方可通过 OEM B2B 接口直接获取车辆数据，或者通过中立服务器来获取数据。中立服务器从车厂服务器来收集数据，第三方从中立服务器获得数据之后，可以提供任何服务。

可以推论出，整车厂试图借这两条准则，将禁止行驶中车辆使用在线诊断接口（OBDI/II）合法化。无论是从网络安全考虑，还是从车内人身安全考虑，车厂及其供应商都有动力禁止车辆在行驶中使用在线诊断接口。

该准则通过反映出通过嵌入式调制解调器收集车载数据的车载互连技术越来越重要。整车厂想控制所有与汽车性能及诊断相关的信息，特别是对保险与自动驾驶技术来说很重要的实时运行信息。

整车厂与其供应商喊出口号：“如果你要用车载数据，必须来找我们。”这不啻给车载数据中间商敲响了丧钟。

实时上，当下收集的车载数据并不多。但市场普遍预期未来收集的车载数据将比现在多很多，整车厂自然想在车载数据市场中居主导地位。

从德国汽车工业协会这两条简短准侧，并不能看到德国汽车厂商及其供应商为推进汽车数据共享所做出的努力。它们努力说服欧盟，以减轻欧盟对于车载数据分享引发隐私安全的担心。车载数据共享基础架构的一个现实案例是宝马公司在 5 月份的声明，宝马表示该公司将向其客户公布其所收集的车载数据，并将允许客户选择哪些数据可以收集或哪些数据可以分享。

这个项目被称为“宝马 CarData”，目前只在欧洲地区推行，由宝马公司管理（可能与 IBM 公司有合作）。戴姆勒公司也准备与一家以色列初创公司 Otonomo 合作，推行类似的项目。这两个项目都会允许第三方参与，并由车厂给予支持。当然，在推行之初，还没有第三方机构介入，根据车况来计算保费的保险公司将可能最早成为这些项目的第三方机构。

德国汽车工业协会所引导的中立服务器策略很快得到欧洲汽车制造业协会（ACEA）和欧洲汽车供应商联合会（CLEPA）认可，这标志着全欧在车载数据商业化上迈出了坚实一步。但几乎同时，此举也招致大批后装服务厂商（零售商、维修店、租赁公司与保险公司）反对，这些反对者认为，这种数据共享方式太不透明。

“我们呼吁，欧洲汽车机构应建立一个健壮可靠的管理框架，以实现可操作、标准化、安全的数字车载信息处理平台。类似 eCall 紧急呼叫系统，这样的平台才能惠及所有汽车产业链厂商，并在消费者需求、独立企业家精神、竞争与创新之间取得平衡。”反对者在 2016 年 12 月发表的一份声明中这样说。

这些反对者似乎忘了，欧洲整车厂有能力也有动力去修改或掩饰车载数据。欧洲车厂柴油车排放造假事件仍未结束，来自多家车厂的更多高管被曝光涉身其中。在产业链对整车厂信任度很低的情况下，谁也难以指责反对者提出的对 VDA、CLEPA 及 ACEA 的质疑。

这些反对者希望可以与车主建立直接联系，从而直接获取车载数据，而无需经过整车厂“过滤”。而中立服务器方案则对第三方服务商进行选择，只有被整车厂认可的服务商，才会得到车主的数据分享。

中立服务器方案可实行的前提是整车厂与服务商之间建立数据共享途径，且该途径由整车厂控制。VDA 推行的方案中，只共享正在收集的数据。对此，VDA 的解释是没有那么多数据需要收集。

这又回到了双方信任的问题。整车厂给出的数据是它们挑选整理过的，而且数据收集频率也不一定满足第三方服务商的要求。

第三方服务商希望完全透明的数据共享机制 -- 是否实现取决于消费者。透明车载数据共享机制需要整车厂开放汽车无线通信接入端口，就像智能手机一样。但汽车无线应用与智能手机区别很大，智能手机无线接入端口开放很常见，但限于成本和安全隐私考虑，车载无线接入通常会受到限制。

这些欧洲第三方厂商也许会以 eCall 紧急呼叫系统为例，来证明第三方服务公司可以获取车载数据。但 eCall 模块并非任何时候都可以传输车载数据，这种由全球移动通信系统协会（GSMA）特别设计的 SIM 卡，只有在发生交通事故时，才会将车载数据传送出去。

第三方厂商通过车载数据提供的服务包括由汽车俱乐部组织或保险公司组织的道路救援、在社交软件上分享位置等。

VDA、CLEPA、ACEA 的方案是一个消费者与整车厂相互妥协的方案。但以宝马的例子来看，第三方 IBM 的作用也值得关注。设想一下，在 IBM Watson 控制下的中立服务器，在自然语言处理引擎帮助下，随意获取数据，自动分发给司机或车主，是不是也很恐怖？

“嘿，Watson，关于现车主你都能告诉我什么？”如果 Watson 一股脑把该车的维保记录、性能、车主驾驶习惯、召回历史以及其他信息和盘托出，整车厂应该不会喜欢这样的对话方式。

很显然，更透明的数据获取方式比不透明要好，但没有人想要完全透明，如果对此有疑问，可以设想一下，如果卖家、监管部门和执法机关都可以毫无限制地获取车载数据，将会造成怎样后果？我们难道不应阻止这种状况发生？

所以，中立服务器方案虽然有缺陷，却在车载数据分享透明化方面迈出重要一步，当然仍有很多改进的空间。只有当车主可以完全控制其车载数据时，才能实现真正的数据自由分享。VDA 的方案虽然保守，但可以催生基于公开车载数据的新应用、商业模型与应用案例，从而推动或者延迟数据全面开发的到来。

如果发展顺利，将来移动服务运营商将可根据车载数据经营多种业务，例如保险服务、服务站、停车场、收费站、租车公司或公共交通管理。悬念是有多少整车厂将推动车载数据共享到这一步，但现在车载数据共享的重要一步已经迈出。